青海之行2005-9-29~10-2

整整一年！这一年走了太多的地方，所有的长假都献给了旅途，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可是，就好像在刹那间，一种倦意涌上心头，真的有些累了。原本，今年的国庆不想再出去了，因为有些怕了，再次一个人，旅途中的孤独与寂寞也许会让我想起曾经的旅伴，那样可能会很难受。可谁知世事无常，邻近十一，公司却有一个到兰州出差的机会，也许是骨子里对自然的向往和禁不住美丽风景的诱惑，再说旅费有人报销，机会难得啊。 我那已懒散的心又被挑动了起来，好吧，就趁机去一趟久闻的青海湖吧。出差在兰州的几日，天一直阴阴的，偶尔还下一点雨，但我想青海是高原，何况是秋季，应该是天高云淡的吧，所以没太在意，计划也没改变，可后来糟糕的天气让我后悔还不如去甘南呢，此是后话不提。这次功课没有像以前做的那么多，只想让自己轻松一下，随遇而安吧。差事办完，行程开始。从兰州到西宁，坐城际特快火车只需3小时，很方便。住宿是西宁唯一的青年旅馆——桑珠青年旅社，没想到挺偏僻，设施并不好，价钱也不便宜，二人间要80元，还是公共卫生间，而市内的两星级标准间才70元，设施更不可同日而语。但住青年旅馆的好处就是可以搭到许多同游的伙伴，不过，桑珠的奶茶不错，虽标价每碗3元，但不知是老板忘了还是懒得收抑或是慷慨，反正两晚上我都是白喝，其他人也一样。本想约上一俩个伴去青海湖两日游，没想到绝大多数人都是去西藏的，即使去青海湖的也只是一日游。有点失望和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一个人去，因为我早就憧憬那壮丽多彩的朝霞和晚霞，还有蔚蓝的湖水。可经过仔细了解后才知道，现在是青海湖的旅游淡季，八月份可以一直铺展到湖边的油菜花早已凋谢，连青稞和牧草也变黄收割了，所以自己去的话，搭车将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从黑马河到鸟岛之间风景最美，但搭车却要靠运气了。对我打击最大的是，西宁也一直下雨而且根本就没有晴的迹象，那样的话，这次旅行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虽然我等了一天去著名的塔尔寺和东关清真大寺参观作为缓冲，塔而寺因藏传黄教创始人宗喀巴的诞生地而闻名，据说他诞生处的菩提树有十万张叶子，大殿前虔诚的磕长头的藏民也要磕十万个头才能表达他们对圣人的崇敬。东关清真大寺在穆斯林中地位极高，它有着中式的祈祷大殿和阿拉伯式的尖塔，可同时容纳几千人做礼拜。但耽搁了一天，西宁的天气却越来越坏，连本地人也说从来没见10月份雨会如此地下个不停，犹如江南的连阴雨。 郁闷之余不禁胃口大开，唉！没心没肺。雨中的西宁街头冒着温暖的炉火，看着大块的手抓羊肉，嘴角泛出不争气的口水，居然还要了一瓶啤酒，一个人好吃好喝起来。可是我忘了， 初上高原是严禁喝酒的，虽然只是一瓶啤酒，虽然自己的酒量还可以，可回到旅馆后，头剧痛，觉都没睡好，教训啊！期间接到万里之外的电话问候，感觉好了许多。 就在我以为只能一个人去的时候，半夜2点有人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说他们有一辆四驱猎豹，可以搭上我二日游。有意思。。。事情有时就是在你认为不可能的时候突然给你一个转折的惊喜。第二天见面相识，居然是三个北京老乡，2个MM，一个GG，他们是准备进藏的，在这等朋友，想先去青海湖转转。看来老天对我还有所眷顾。好吧，300元搞定出发！ 一路高速，大家认识后陌生感渐渐消失，于是聊了聊一些见闻和出行经验，路上雨挺大，司机师傅由于长年跑青藏线，车开得很快，我们都有些担心路滑出危险，但不断的提醒似乎不起作用。很快地，车来到了青海湖的第一站——日月山。日月山是进入青藏高原的必经之地，是青海农牧区的分水岭，它的东边是阡陌交错的农耕文化，西北面则是风吹草低的草原牧歌，再加上优美的传说，如果站在山顶四周眺望，人会有一种站在了历史、文化、地理交叉点上的感觉。可下车看了看，却加重了我的失望，大雾已经把大部分山体遮住了，没有对比，没有远眺，也就体会不到文成公主回望家乡故土时留恋的心情。果然，下了日月山，在倒淌河摄影留念后，在我们不经意间，司机师傅指着远处一片灰茫茫的大地或者天空说：“那里就是青海湖了”，我们尽量睁大眼睛，经过仔细辩认，才看出天地交际处确实有一点点水波的鳞光，可我的心已沉到了湖底。它不应是灰色的而应是蓝色的一条缎带啊！…这该死的天气把它给毁了！随后到达湖边且沿着湖行进时，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甚至没有想走到湖边去触摸一下湖水的冲动，就想远远地看一眼还算辽阔的湖面了事，因为此时的青海湖实在看不出与曾见过的内陆湖有何区别。路上还能引起我遐思的就是那来时两边宽广的草原，草虽已枯黄收割，但你依然能想象夏天他们青绿长高随风飘动时荡漾的壮美，怎不能说这又是一片绿色的汪洋呢？草原的两边是朦胧的高山，也许是高原的缘故，云压得很低，山脉只能看到山脚往上一点，那些浓稠的乌云，即使在平地上一伸手，似乎也能碰得到，如果真能那样，我一定会拨开一个云洞，让阳光透过来，照在湖面上，那情景一定像天上来的一道圣光，那些信神的藏民见了，一定会给它磕长头的。还有，那仿佛通天一般的青藏公路，起起伏伏，在我的眼前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我能不断地走下去，能碰到什么样的风景？能遇见什么样的人？似乎都是未知数，希望前面就是我们向往的心灵中的伊甸园。。。据司机说，8月份时，公路两旁会开满金黄色的油菜花。我想象得出，那时来的人，如果碰上好天气，肯定会兴奋地大喊大叫，或者就惊异得无法言语，只能傻傻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发呆。因为，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吧，深蓝色的天空背景下，纯白的云朵在缓缓地游动，那应该叫做天海吧。这时，一汪辽阔的湖水也是蓝色的，但由于水的折射，却又分成了不同的深浅和层次，有蔚蓝、浅蓝、蓝紫、蓝绿和蓝白，它们相互融合而又各成一片，且随着波浪的起伏又会幻化出更多的颜色，我想，只有天才画家才能准确地表现出它们梦幻般的层次。而两岸的远山和宽广的草原是绿的海，那其中的大片的油菜花就是黄色的海了，再加上山坡上的羊群，如果阵风吹来，那天海、湖海、草海、花海一起婀娜舞动，远远近近向你招摇，分不清哪里是天，那里是地，沉醉其间，你或许会变成一片轻鸿飘向远方。。。可惜啊，我现在只能在车中追思那逝去的美好。青海湖边的第一站是151基地，它因距西宁151公里而得名，也是旅游团主要的游玩景点。 这样的景点我们一般是不去的，但由于这里是主要的住宿点，我们必须决定是住下还是干脆绕湖一周后回西宁。看天没有晴的希望，估计第二天看日出的愿望只能是竹篮打水，于是决定继续出发，毕竟，绕湖一周也是著名的观光线路。顺便提一下，在这里吃饭可要留心，饭馆都有两个菜谱，本地人一本，游客另一本，价钱自然是天壤之别，我们由于有司机带队，给我们打了些折，但也不便宜。继续往下的行程，我本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可能是老天太可怜我们了，或是被我们的虔诚所感动，因为整个路上好像只有我们一部车，在走到黑马河与鸟岛之间时，一片阳光居然从云层中透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盘蓝天也拨开浓雾向我们微笑。大家兴奋地大叫停车，我赶快来到湖边，就像偷窥一样，尽情欣赏那也许很快会消失的，传说中的蓝色的高原湖。远方的天空依然阴沉，而这一片却晴朗得耀眼，虽然短暂，但足以安慰。湖边有许多白色的鹅卵石，湖水很凉，尝了尝却没有想象中的咸，抓紧时间照了几张相，它们也是我此次青海湖边有限的几张留影。在盘桓了二十几分钟后，由于时间有限，司机催促我们上路，我们只好一步三回头继续以下的旅程。之后的鸟岛无话可说，鸟已南迁，还收30元的门票，不上这当，弃之继续前行。快到刚察的路上，司机好心说要拉我们去他多年前的一个藏族朋友家做客，我们一听要得要得。可当车拐上一处山坳，看见的却是一些残垣断壁，那家藏民早已不知所终。我跟随司机步行去另一家相隔500多米的藏民家打听情况，不想却遇到了危险。那家的藏獒没有拴住，狂吠着直冲我扑来，幸亏有一条2米宽的小溪挡住了它，于是它站在对岸朝我怒吼，其状确实凶狠。我一开始没太在意，以为它不过是虚张声势，就想慢慢地走远些。但司机好像很紧张，叫我千万别动。我发现只要移动或者看它的眼睛，它就仿佛受到挑衅般地狂吼，如果我不动，它也不叫，就那么盯着我看，也许在猜测我可能的行动。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直到主人叫走了那只狗，师傅才告诉我，那藏獒还不纯，或者我还动的话， 它很可能跳过小溪朝我进攻，看它小熊般的身材，一旦攻击，我的小命可能就交待了，因为藏獒首先会攻击人的脖子，而且会往死里咬，司机的讲话：“它会吃了你”！ 吓我一身冷汗，教训是，今后走进藏民家要留些心眼，特别是那些孤独的牧民家。没有找到原来的朋友，我们只能再上路，往刚察镇进发，这已是青海湖的西北部了。 在这里我看到了往格尔木的青藏铁路，远远看去，它像茫茫草原上的一条小路，时而与公路交错，时而平行相望，犹如一对兄弟，一直通往我神往的地方。也许是开阔的原因，火车在上面似乎走的很慢，像一条蠕动的长虫，没有车轮与铁轨撞击的喧嚣，没有刺耳的汽笛，它只是静静地在原野上前行，怕打破这旷野的寂静，就仿佛脱离了尘世一般。可谁又能料到， 明年此时，青藏铁路全线通车后，汹涌的人流会不会使这条铁路，这片湖海变成又一个拥挤不堪的旅游市场呢？ 进入刚察镇时已进黄昏，街上好像刚散了集市，有很多穿戴整齐的青年男女藏民沿街转悠，他们互相打量，窃窃私语，偶尔脸上会有一些暧昧或害羞的表情，似乎是在评论某个人，因为集市提供给了他们寻找心上人的便利，他们之间观察好后，发展顺利就可以私定终身了。 还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骏马站在路边，司机师傅说那些是迎亲的喜马，可惜仪式已过，我们错失了一场很有民族特色的婚礼。出刚察镇不久，我们路过了据说是王洛宾下放过的村子，司机还指给我们看他曾住过的老房，借着暮色的映衬，那优美的旋律似乎会从那房子中自然奏起：“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每当人们路过她的帐篷，都忍不住回头留恋的张望。。。” 哎！可是即使我伸断了脖子，也望不到那遥远的姑娘！车开到著名的金银滩时，天已完全黑了，只好放弃。 再往下一路无语，回到西宁时已晚上9点了。我们没有再回青年旅馆，西宁只有这一家连锁的国际青年旅馆，可说实话，位置挺偏，好像不太专业，价格也不便宜，好处就是能遇到同道中人，另外，它的楼下居然是屠宰场，总让人想到些什么。。。 我在西宁东关清真大寺附近的一家2星级宾馆住下，70元一个标间，条件不错。和3位游伴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就此别过，他们要去西藏，其中一位MM还要去尼泊尔。唉！ 现在的女孩玩得可真够疯的，阴盛阳衰嘛，没办法的事！可往后我就惨了，本来这次打算在青海湖静静地住上两天，可一天就游完了，我再去哪呢？这次出来时间不多，也没法去太远的地方。还好，回来的路上听司机说青海有一个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境内丛山中坐落着一湾美丽的“孟达天池。”都说景色不错，而且处于西宁与兰州之间。因为我要从兰州飞回北京，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临时决定去那里看看，反正一路玩，一边就顺道回兰州了。 第二天，10月1日，一早我退房后，先去了一趟儿童公园的正门，目的是想品尝一下公园旁一家小乳品店的酸奶。西宁的酸奶非常有名，大都是自制的，放于小碗中，据说酸奶上插一把小勺，把碗倒扣过来，勺和酸奶都不会掉下来。而最有名的就数这家小店，连本地人都排队购买，我虽然在大街上看到过其它小摊的酸奶，但我忍。。。忍。。。，就是想留着尝尝最好的。可是等嘴里满怀口水地到那一看，店门紧闭，经打听才知市内的乳品店要在10点以后才开门。唉！这次出来总是背运，只好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西宁。 搭上去循化的车，似乎只有我一个行者，经过近四个小时的车程，翻过一个3400米的垭口，进入了循化的县界。对于循化，本没有任何计划，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所以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闯入了一无所知的陌生之地。也许，旅行的乐趣就是在你不经意间，突然感受到一阵意外的惊喜。在进入循化县城前的一段山谷里，我差点产生进入了火焰山的错觉，两边是赤红的形态怪异，植被稀疏的山岭，谷中却是一片绿洲。更美的是，黄河从中蜿蜒而过，它居然是绿色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不是黄色的黄河。我虽然没去过新疆的吐鲁番，但我估计这里的景色和它也差不多。撒拉族也信仰伊斯兰教，据说他们的祖上来自西亚，所以他们人长得依稀有点西域风韵，高鼻凹眼，不少人有一脸的长髯，甚至还有蓝眼珠的人。据说十世班禅也诞生在循化，这里佛教和伊斯兰教共存，但回民占大多数。一下长途车，马上和人侃价，花70元租了一辆小面去孟达天池，来回约70公里，本想等等看有没有同道中人以分担我心痛的车费，可看了半天似乎整个县城只有我一个外乡人，没办法只能咬牙出发了。一路上在崇山峻岭中穿行，黄河在山脚下翻滚东去，它流到这里已还原成真正的黄河了。路上偶尔有塌方落石的地段，但远比不上去年云南之行的惊险。约一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孟达天池。 所谓天池嘛，当然就是着落在高山之中。因为来时的路上，两边的山岭少有绿色，所以我本以为是四面的荒山围着一湖蓝水，到了才知，这里山林茂密，树木葱郁，叶子已涂上了深秋的红霜。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艰难攀登，来到了天池边，又遗憾的是，浓雾遮盖住了天池，视线距离顶多只有一二十米，那种火红的枫叶映衬着天水一色的美景只能靠想象了，反正这次我想看水的愿望是彻底没戏了，心也就平静了许多。仅是以到此一游的心态照了几张相后就打道回府了。傍晚在循化县城漫无目的地转悠，就一条街，来回走了4趟，给朋友买了一些循化特产——辣椒作礼物，据说还是出口的。晚上8点左右街市就冷冷清清了，自感无趣，只好回旅店休息。 又是新的一天，10月2日，赶了第一班去往甘肃临夏的车，其间又翻了一座4000米左右的雪山，有意识的是，司机居然在最高的垭口上停车让大家方便。西周毫无遮拦，男士还好，路边几米处背对车子面对悬崖射出抛物线。可女士就惨了，只能走到车后十几米处，背对车子蹲下，屁股白花花一片。哈哈。。。我在车中不禁想起五月份在四川去四姑娘山途中翻越巴郎山情景，其雪山景色之壮美，与这里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在经过5个小时的艰苦颠簸后，来到了又一个穆斯林聚居区——临夏市。这一段路甘肃境内几乎全是年久失修的沙石路，屁股和腰都坐散了，车里除了我一个人是汉民外全是回民兄弟，只能老老实实不敢说不敢动，说也白说，反正什么也听不懂。临夏市内大多数也是穆斯林，清真寺遍布城内各处，听说这儿的回民挺有生意头脑，是穆斯林中的犹太人，但这话千万别说出来，否则等着挨打吧。我只用很短的时间，转了三个清真寺和一个俯瞰全城的道观（和平相处，有意思）。打了三次车才花了9元钱，爽！下午搭上去兰州的长途，本以为这次好了，因为是主干道，应该舒舒服服，哪曾想这一段修路，又是一路颠簸，用了近4个小时才回到兰州。回头想来，如果我直接从西宁坐火车回兰州只需3个小时，这么一绕却花了两天时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车才回到兰州，苦啊！还好的是，在不经意间，游览了两个充满文化差异和宗教氛围的地域，无论是乡村还是城镇，各式各样的清真寺点缀其间。对本地人来说，它们只不过是做礼拜的场所，而在我看来却是别有风韵，是一种景观，也总算是对这次出行的一点补偿吧。 既然是旅行，总有结束的时候。旅行，对我等之辈来说，只是一种生活的调剂，我们终将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或许是枯燥压抑的城市之中。但是在旅途中碰到的人，遇到的事，看到的风景都会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一份感动，增长一份阅历。所谓旅行，贵在随遇而安，就是吃当地的饭，坐当地的车，住当地的店，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那不定的变数带给你的是惊喜还是遗憾都不是很重要，只要经历了就好。想想那晚在陌生的西宁，夜已深，天下着雨，一顶简易的遮雨棚下，炉火烘烤着我有些着凉的身体，一盘羊肉，一瓶啤酒，一种温暖的孤独。。。唉！如果是两个人，感觉会更好吗？也许会，也许不会。。。